2013-08-20

余光中的詩...

詩人余光中病逝...  2017-1214 (聯合新聞網)
https://udn.com/news/story/7314/2874517?from=udn_mobile_indexrecommend

怀念余光中: (陳瑞琳)
第一次见您是在休士顿,您为我们念了一首短诗《母难日》,白发已经遮在您瘦尖的脸上,声音却是孩子般的清脆: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
但两次哭声的中间啊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那天我为这首诗流泪,今天重读,再次流下眼泪。
后来我们在山东曲阜又见面,2016年在厦门听您演讲,每一个汉字都成为美妙的音乐。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您更爱汉字还是汉字更爱您?您走了,但您留下的汉字一定会载着您直到永远…

余光中〈鄉愁〉賞析
http://m.blog.sina.com.tw/daviskingn/article.php?entryid=572530

余光中〈鄉愁〉評論
http://mypaper.pchome.com.tw/kenalice/post/1313257190

余光中與高雄
http://www.cdns.com.tw/mobile/news.php?n_id=6&nc_id=83161

余光中的詩。隨意窩日誌
http://blog.xuite.net/pipi415.tw/wretch/173806761-%E3%80%82%3A%2A

大陸網民口占五律以悼:

寶島文星殞,
悲濤海峽咽;
鄕愁縈赤子,
雨冷黯青天;
兩岸霜風慟,
三冬草木虔;
我心傷感甚,
泣筆祭髙賢。


琉璃觀音觀楊惠珊新作

虛明幻境,若淺若深
水是從天上來的嗎?
為何浪花都懸在半空中呢?

凌波的觀音如此純淨
冰肌玉骨都已經透澈
為了將她綽約的神情
覻得更真切,我湊得更近

有聲自淼茫之間傳來:
「烈火大劫是永生之門
當一切都燒個乾淨
此身就俢得了自由
這琉璃的清涼世界
原來在酷焰中煉就
看我,已百害不侵」

是誰在耳語傳喻呢?
我轉眄肘邊的素衣人
又回顧琉璃的觀音
誰幻,誰真,驚疑難定

而浪花為何仍懸在半空呢?
水是從天上來的嗎?
===

客從蒙古來

有客從蒙古來
我帶他去八樓的看台
看海。他吃了一驚
說,沒見過這麼多水
集合在一起。我說
也不能想像在你家
有那麼多用不完的沙
讓駱駝亂蓋蹄印
說著,主客都大笑
直到流下了淚來

我說,在我們這邊
總覺得水太多了
就留下一片地做沙灘
又覺得你們沙太多了
就叫你們家做瀚海
是瀚海呢還是旱海?
說著,主客又大笑
直到他背後似乎
隱隱,有沙塵暴崛起
而我樓下的沙灘
暗暗,正鼓動著海嘯

立刻,我們止住了自己
揮走了沙塵,斥退浪陣
他贈我一漏斗細沙
說,久了,蒙古會漏完
叫我及時去瀚海
我贈他半瓶鹹水
說,久了,海峽會乾掉

叫他莫忘了西子灣
===

鄉愁

小時後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
母親在裏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

廈門街的巷子

又一輪中秋月快圓的季節

秋已到巷口,夏還徘徊
在巷底那一排闊葉樹
從從容容地讓我走過
有迴聲如遠潮的時光隧道
卻驚見少年的自己竟從巷底
迎面走過來,一頭黑髮
滿眼閃著對巷外的憧憬
到巷腰我們相遇,且對視
感到彼此又熟又陌生
「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他問

表情熱切,有一點可笑
「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笑笑
「有些事不如,有些事比你想像的還要可怕」

橄欖核一般的初秋天氣
中間鼓,兩頭尖
響晴的早晚,在亮金風裏
能嗅到中秋月色和月餅
八千里路長長的月色
半輩子海外空空的風聲
該是月圓人歸的季節了

小雜貨店的瘦婦人迎我
以鄰居親切的舊笑容
「幾時從外國回來的? 」

不知這六年我那棟蜃樓
排窗開向海風和北斗
在一個半島上,在故鄉後門口
讓算是故鄉呢,還是外國?

「回來多久了? 」菜市場裏
發胖的老闆娘秤著白菜
問提籃的妻,跟班的我
這一切,不就是所謂的家嗎?

當外面的世界全翻了身
當越南已了,巴拉維死了
唐山毀了,中國瘦了
胖胖的暴君在水晶榕裡
有四個黑囚蹲在新牛棚裏
只留下這九月靜靜的巷子
在熟金的秋陽裏半醒半寐
讓我從從容容地在巷內
像蟲歸草間,魚潛水底

即使此刻讓我回江南
秋風拍打的千面紅旗下
究竟有幾個劫後的老人
還靠在運河的小石橋上
等我回家
回陌生的家去吃晚飯呢?
====

聽聽那冷雨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 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裡,也似乎有把傘撐著。 而就憑一把傘,躲過一陣瀟瀟的冷雨,也躲不過整個雨季。 連思想也都是潮潤潤的。 每天回家,曲摺穿過金門街到廈門街迷宮式的長巷短巷,雨裡風裡,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這樣子的臺北淒淒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個中國整部中國的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是這樣下著雨的。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從安東尼奧尼那裡來的。 不過那—塊土地是久違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紀,即使有雨,也隔著千山萬山,千傘萬傘。 十五年,一切都斷了,只有氣候,只有氣象報告還牽連在一起,大寒流從那塊土地上彌天卷來,這種酷冷吾與古大陸分擔。 不能撲進她懷裡,被她的裙邊掃一掃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這樣想時,嚴寒裡竟有一點溫暖的感覺了。 這樣想時,他希望這些狹長的巷子永遠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門街到廈門街,而是金門到廈門。 他是廈門人,至少是廣義的廈門人,二十年來,不住在廈門,住在廈門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 不過說到廣義,他同樣也是廣義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兒,五陵少年。 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時代了。 再過半個月就是清明。 安東尼奧尼的鏡頭搖過去,搖過去又搖過來。 殘山剩水猶如是,皇天后土猶如是。 紜紜黔首、紛紛黎民從北到南猶如是。 那裡面是中國嗎? 那裡面當然還是中國永遠是中國。 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遙指已不再,劍門細雨渭城輕塵也都已不再。 然則他日思夜夢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裡呢?

在報紙的頭條標題裡嗎? 還是香港的謠言裡? 還是傅聰的黑鍵白鍵馬恩聰的跳弓撥弦? 還是安東尼奧尼的鏡底勒馬洲的望中? 還是呢,故宮博物院的壁頭和玻璃櫃內,京戲的鑼鼓聲中太白和東坡的韻裡?

杏花,春雨,江南。 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裡面。 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去,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 因爲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 太初有字,於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託。 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一切雲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視覺上的這種美感,豈是什麼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滿足? 翻開一部《辭源》或《辭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顏千變萬化,便悉在望中,美麗的霜雪雲霞,駭人的雷電霹雹,展露的無非是神的好脾氣與壞脾氣,氣象台百讀不厭門外漢百思不解的百科全書。

聽聽,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 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 雨是女性,應該最富於感性。 雨氣空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出草和樹林之後特有的淡淡土腥氣,也許那竟是蚯蚓的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 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古中國層層疊疊的記憶皆蠢蠢而蠕,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緊,那腥氣。

第三次去美國,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住了兩年。 美國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乾旱,天,藍似安格羅薩克遜人的眼睛,地,紅如印第安人的肌膚,雲,卻是罕見的白鳥,洛磯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飄雲牽霧。 一來高,二來乾,三來森林線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國詩詞裡「盪胸生層雲」或是「商略黃昏雨」的意趣,是洛磯山上難睹的景象。 洛磯山嶺之勝,在石,在雪。 那些奇岩怪石,相疊互倚,砌一場驚心動魄的雕塑展覽,給太陽和千里的風看。 那雪,白虛虛幻幻,冷清清醒醒,那股皚皚不絕一仰難盡的氣勢,壓得人呼吸困難,心寒眸酸。 不過要領略「白雲回望合,青露入看無」的境界,仍須來中國。 臺灣濕度很高,最饒雲氣氛題雨意迷離的情調。 兩度夜宿溪頭,樹香沁鼻,宵寒襲肘,枕著潤碧濕翠蒼蒼交疊的山影和萬綴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樣睡去。 山中一夜飽雨,次晨醒來,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靜中,沖著隔夜的寒氣,踏著滿地的斷柯摺枝和仍在流瀉的細股雨水,一徑探入森林的祕密,曲曲彎彎,步上山去。 溪頭的山,樹密霧濃,蓊鬱的水氣從穀底冉冉升起,時稠時稀,蒸騰多姿,幻化無定,只能從霧破雲開的空處,窺見乍現即隱的一峰半塹,要縱覽全貌,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上山兩次,只能在白茫茫裡和溪頭諸峰玩捉迷藏的游戲。 回到臺北,世人問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問,故作神祕之外,實際的印象,也無非山在虛無之間罷了。 雲絳煙繞,山隱水迢的中國風景,由來予人宋畫的韻味。 那天下也許是趙家的天下,那山水卻是米家的山水。 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筆像中國的山水,還是中國的山水像宋畫,恐怕是誰也說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親,更可以聽。 聽聽那冷雨。 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風暴雨,在聽覺上總是一種美感。 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淒涼,淒清,淒楚,於今在島上回味,則在淒楚之外,再籠上一層淒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 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 再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 三打白頭聽雨的僧廬下,這更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裡,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 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摺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 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 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於中國。 王禹的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爲屋瓦。 據說住在竹樓上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 這樣豈不像住在竹和筒裡面,任何細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誇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黯,對於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 至於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簷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 「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在古老的大陸上,千屋萬戶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初來這島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 先是天黯了下來,城市像罩在一塊巨幅的毛玻璃裡,陰影在戶內延長複加深。 然後涼涼的水意彌漫在空間,風自每一個角落裡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呼吸沉重都覆著灰雲。 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 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單調裡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裡,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 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齧於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 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麼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在舊式的古屋裡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 到七月,聽颱風颱雨在古屋頂上一夜盲奏,千層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挾挾,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爲向他的矮屋簷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蠍殼上嘩嘩瀉過。 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裡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 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牆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潮瀉過,秋意便彌濕舊式的庭院了。

在舊式的古屋裡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 雨是一種單調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樂是室外樂,戶內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 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穀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因爲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的彼端敲起。 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濛濛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 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麼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 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飛入歷史的記憶。 現在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牆上,沒有音韻的雨季。 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 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咯咯,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 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 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的韻裡找。 現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後,三輪車的夫工也去了。 曾經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裡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員警的轄區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隻手裡握一隻纖纖的手。 臺灣的雨季這麼長,該有人發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隻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 而無論工業如何發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 只要雨不傾盆,風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 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膠傘上,將骨柄一,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簷。 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 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 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的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後向對方的唇上頰上嚐涼涼甜甜的雨水。 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生在法國的新潮片裡吧。

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爲約會張開。 上班下班,上學放學,菜市來回的途中。 現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 握著雨傘。 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 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 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乾乾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 等鬚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 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或許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 一位英雄,經得起多少次雨季? 他的額頭是水成岩削成還是火成岩? 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 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裡,等他回去,向晚餐後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


前塵隔海。 古屋不再。 聽聽那冷雨。


余光中數位文學館:  http://dayu.lis.nsysu.edu.tw/index.php

右手寫詩, 左手寫散文:  http://teacher.whsh.tc.edu.tw/huanyin/mofa_yu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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