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14

信懷南:最後的NDR, 評李評馬

最後一代的NDR指的是我們這批19371950年在中國大陸或香港出生,台灣長大,常住美國的「內地人」(NeiDiRen)。我們是少數中的少數,50年後,當後世的中國人回頭研究這一段歷史,他們會發現我們這些「內地人」,是卡在東西文化的夾縫裡,遊走於外來與本土間,在新舊交替的時代中,對中華文化抱殘守缺,對西方文明汲汲營營非常特別的一代。逐漸地我們這代都會隨風而逝。

我們那一代生於戰亂,早生的遇到抗日,晚生的遇到內戰,很多生在四川,所以名為「渝生」、「蓉生」、「嘉陵」的很普遍。我們雖然生於戰亂,但卻因年齡太小而對逃難沒什麼印象。我們跟著父母到了台灣,變成了「內地人」,那不是我們的選擇,但回頭來看,這可
能是我們命運中第一個break。如果我們沒去成台灣,我想我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活不到今天。就算活到今天,我們子女的一生絕對會完全不同。基本上,我們是虎口餘生非常幸運的一群。

我們的童年是在台灣過的,有的在北部的城市,有的在南部的田間,穿過木屐,打過赤腳,玩過官兵捉強盜,睡過「榻榻米」。雖然物質的享受很貧乏,但我們沒有餓過肚子。我們這一代,很多是在「眷村」長大的,有人怪我們住在台灣那麼久還不會講台灣話,不夠本土。我們不會講台灣話不是我們的錯,那時候的政治大環境,在講,回不會講,這筆帳理由算在我們頭上的。

我們是中國歷史上最會讀書的一代。中、中、大留學,一路考下來,過五關斬六將,個個身經百戰,久「」成。大學畢業後,我們大多都選擇出國留學的這條路學理工科的特別多,理由只有一個:留在美國找事容易。但當年看來很正確的選
擇卻埋下了後半輩子在美國沒子。風鳴兩岸葉月照,「建安」非土,「維揚舊遊。在台灣,他們我們內地人,到中國,他們我們為台灣人,在美國我們是第一代移民。中國人的子女,美國人的父母,我們的一生,不住在裡,始終還是過
而非人。

在政治同上,我們對台灣早年「白色恐怖」沒好感,因而對紅色黨專政的共產主義不可能同。我們台灣多過中國,但我們不是新台灣人而是上有中華民族血液的美華人。

40歲前,我們多是「有心腸」的自由主義者40後,我們多變成了把票投給美國民主黨共和黨的「有頭我們這一代有少數人在保釣熱情過,但大多數對政治運選擇旁觀者冷漠。在我們一生中,曾經目睹兩荒唐的政治鬧劇:

毛澤和其信徒搞出來的「文化大命」幾乎革掉了中國的命和李登以國民黨黨主席身份居把自己黨搞垮難怪我們這代,大多數對政治人物不信任

我們同的女子,年的時候多穿過「蓬蓬裙」,過「魯巴」,過「康妮_弗蘭西」,過「詹姆斯_迪恩」。在計程車還沒出現的時候,路近靠走,輪車。那時候台北市新生路路旁的大水溝還沒上。我常想現代的年人,把男關係開放、太直接。有回在台北有名的文學雜誌的同仁吃春感情的境,我的是元稹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在有一位知名的兼帥哥不以為然。他說:「對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流才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來,我們這代是最後一代的「純情派」,是不浪漫主義

我們對上我們的父母,對了子女。當我了的時候,我們不會負擔加諸在子女的上,我們是最後一代的「三明治」。我們希望我們的小對中國文化多一些瞭解和認同,12年中文學校下來,能認得大中」、「小明」就不錯了。我
們是12中國人中,中文都還可以的最後一代人。

我們生太晚,錯過了北、抗日、」、成大轟烈烈的時代。但我們太早,台灣的成果沒我們的。在種程上,我們保留了一些中國人不可不弘毅的美。我們不是中國人中最大的一代,我們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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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懷南 對馬英九處理王金平事件的意見 !

台灣的政壇和社會﹐就像是一大夥瞎子擠在一間小黑屋子裡。有人一喊打﹐大夥就你打我﹐我打你亂打一氣。我這個旁觀者有時看不下去了﹐冒著風險進屋去把電燈給他們打開﹐但對瞎子來說﹐開燈也沒用﹐照樣打成一團﹐他們需要的是開刀把瞎的眼睛給醫治好﹐這樣才能夠分辨出什麼是黑暗什麼是亮光。

http://www.thelastndr.org/huainan-sees-the-world/mawang-event.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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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懷南評李登輝-李登輝 - 三流總統,三流人物

我一直相信,台灣目前政治的混亂,社會的不安,經濟失調,省籍情結每到選舉就被挑起,兩岸關係沒有改善,這一切的問題,李登輝先生要負最大的責任。

我也一直想把我對李先生的一些想法好好寫下來,十年後,如果世人認為我的看法對,那李先生一生的所作所為就錯了。但如果歷史肯定李先生的所作所為是對的,那我今天對他的批評就是錯的。是非當如此分明,歷史是我們最後的見證。

我遲遲沒寫這篇文章的原因是我常聽到我內心中的兩個不同聲音在那場拉鋸戰。第一個聲音是中國傳統「蓋棺論定」的厚道:批判一個活著的人,終非定論,何況傷人的話一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但我也聽到第二個聲音說:﹕當你批判一個死人的時候,他已經不可能為自己辯護了,所謂Too dead to defense himself ,這其實是更不厚道的事。

我今天決定追隨我心中第二個聲音,在李先生還活著的時候,把這篇文章寫出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我發現冤枉了他,我會還他一個公道,否則,「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對我個人來,就算是一個「了結」(closure) 吧 。在我開始之前,套句李先生的名言,先把我的立場和出發點說清楚,講明白:

第一:我批評李先生,和我們的出身背景無關,和我認為政治人物應該要有什麼樣的風範和格局的一貫看法有關。

亨利 • 福特對買他車的顧客說的名言:You can have any color you want as long as its black.
是我基本的政治信念。我對所有的政黨一視同仁, as long as 你認同我 ( 或我認同 你 ) 的看法。因此,在我一生中,我永遠不會歸屬於任何政黨,也不會永遠反對任何政黨。敵乎?友乎?不在乎政黨的名字和顏色,不在乎誰是黨員,在乎黨員個人的想法,和政黨集體的方向及目標是什麼。李先生是國民黨的黨主席時我批判他,他幹台聯黨的精神領袖時我也批評他。因為他是什麼黨不重要,他是什麼樣的人對我比較重要。

第二:我的評論,不是針對李先生一生所作所為的「動機」,我是批評他一生所作所為的「方法」 。

一個講求理性的社會,動機不足以為我們的行為辯護。我從來就不相信「如果有人願意為一件事犧牲生命,這件事就是對的」這樣的鬼話。

第三:我決定不棌取功過相抵,什麼六,四分,三,七分的評論法來看李先生。李先生的擁護者常喜歡以「民主先生」來稱呼他,這稱呼是當年《時代雜誌》一篇報導上提到的。《時代雜誌》的記者今天是否還是如此稱呼李先生,我看未必。李先生是台灣民主政治的受益者而非受害者,是收成者而非播種者,是時勢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時勢。他把國民黨罵的一錢不值,但他的榮華富貴, 特權享受,全拜國民黨所賜。他是 The wrong person, at the right time, and in the right place.

對台灣民主運動的犧牲奉獻,李先生比施明德,林義雄,雷震,李敖差遠啦,甚至比許信良,柏楊都不如。我不提李先生的功是因為他的過遠超過他的功。李先生的功自然有人會有人出來為他講。如果有人想在我們的網站上講,也很歡迎。李先生的政治生涯歷經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讓我想起一個人物。用 他們來代表我對李先生的基本看法,也許比較清楚:
學王莽的偽善而得到政權

王莽是歷史上一個厲害的角色。他出身世家,但父親早死,靠在伯父大將軍王鳳面前裝出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而得到王鳳的好感和信任。王莽的太太,在外人前也是穿著樸素,而王本人也曾經做過大義滅親的事。但當王莽大權穩固後,他對政敵則棌無情的打擊。這些地方,李先生和王莽像極了。李敖曾經有篇文章附了一張李和蔣經國談話的照片。李的屁股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其謙卑的姿態,和做了總統後不可一世的樣子,豈只是天淵之別?一個能為了權勢而前恭後倨的人,我是不會佩服的。

李先生自負甚高,又極端驕傲,在小蔣和外省人當權的矮屋簷下,他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只能忍在心裏。這種莎翁王子復仇式加佛洛依德式既自卑又自尊的心理狀態,是李先生在作風上可以前後判若兩人的主要原因。在人格上我認為李先生的偽善和陰忍非常人所及,但作為國家元首,這個性格是一個很大的缺點。

用牛二的無賴來管理國家

牛二是《水滸》「楊志賣刀」章節中的小混混。楊志落魄江湖,要靠賣家傳寶刀糊口。此寶刀號稱殺人不見血,牛二想要但沒錢買,於是要楊志殺個人來證明,否則就是扯謊。楊志說殺個狗來證明就可以了。牛二不依,硬說楊志是「空心彈」,最後楊志火大了,一刀把牛二的脖子給割了。

李先生處理兩岸關係,很多地方都是棌取「牛二模式」和老共對著幹:你說你有飛彈,我有 N 套戲碼來對付,打的是空包彈,安啦!。

回顧李先生任上,多次拿出牛二的辦法耍無賴並沾沾自喜以爽為快。牛二賭的是自己的脖子,李先生賭的是全台灣兩千三百萬老百姓的脖子。一個國家領導人怎麼可以像牛二那樣賭狠?這是極端不負責任的作法。但李先生總統一做就是十年,台灣的老百姓太好欺負了。

李先生能當上中華民國的總統,出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意料之外。基本上,我認為他根本沒有準備好就登上了大位。一個不夠格的人,在歷史的偶發事件中,意外地當了總統,這種事不是沒有。杜魯門繼羅斯福當美國總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先例。但不同的是李沒有杜的謙虛,台灣沒有美國的完美制度,再加上李本身的野心和深沉,家臣謀士如如:蔣彥士,宋楚瑜,王作榮之流及時護主有功,李煥,郝柏村等前朝大老,紛紛中箭落馬,變成靠邊站。國民黨的黨主席,好像是別黨派來臥底的奸細,最後把自己的黨搞垮才走人,放眼天下的政黨,這恐怕是世界上任何政黨最奇怪的演出吧。如果國民黨是個公司,這樣亂搞是會被小股東告的。領導者的定義是做對的事(國家安全,社會安寧,經濟發展,人民幸福…)管理人的定義是把事做對(用不著和老共對著幹,社會資源用在最重要的事務上,政府的執行能力…)以此標準論李先生,他既非好的領導者(向前看,你覺得照李先生帶領的路走,台灣的前途會更光明嗎?)也非好的管理人(往後看,你現在的生活比從前更幸福嗎?)他說話不經大腦,隨興演出,爭強鬥狠,如果說李先生是黑幫老大,此種性格和表現倒也無妨,身為國家總統,不但自己丟人,國家也丟臉。

以歐陽鋒的狂傲終老「西毒」歐陽鋒是金庸筆下《射鵰英雄傳》的人物。武功高強而怪異,喜歡做為人君,為人師,為人父,強迫楊過喊他爸爸,要傳郭靖武功。我懷疑李先生中文書讀過多少?英文書肯定沒讀通,日文的功力大概最好。但他性格強而好表現,是個標準的半桶水。凡是和李先生打過交道的人,包括洋人在內,都知道其好用嘴巴,不用耳朵的習慣。老喜歡以專家自居,並且樣樣都行。唬自己人,自己人怕你三分,要去教訓李光耀,李光耀會吃你這套嗎?

歐陽鋒到了晚年,練功練岔了氣,變成倒行逆施,眾叛親離。李先生一生只有新朋友,沒有老朋友,自以為英明,老是會利用人,豈知也是被人利用。身為一個政治人物,到了最後居然沒有朋友,這實在是很悲哀的事。

三流總統,三流人物

1999 年 3 月,美國總統任上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卡特訪台,我在「商業周刊」的信懷南專欄上寫了一篇「二流總統,一流人物」的文章。

2000 年我出版《觀點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在該文的後面加了一段《懷南補記》。那時候國民黨已經敗選,陳水扁上台。我對陳期望甚殷,認為他站在歷史的關鍵時刻,大可以學尼克森以反共大將的出身去打開中共的大門,希望他在歷史上成為一號人物。我當時對李的評論是「三流總統,二流人物」並解釋我這樣評論他的理由。我那時真以為他會去山區傳教,三流總統,木已成舟,不能改變,但二流人物好好幹,還有機會做一流人物。結果呢?
我和李先生從來就沒有任何恩怨和利害關係。我對他的批評,是一個心懷台灣,放眼世界現代中國知識分子的責任感使然。

這兩年李先生的言行表現,破壞性多,建設性少,雖然拚了老命演出,但觀眾和掌聲越來越少。李先生最大的悲哀是他曾經站在歷史舉足輕重的關口 (threshold) 而不懂得把握;一心想做台灣國的國父,但結果證明是痴人 說夢;一個自稱是基督徒的人,不懂得什麼是寬恕;
做政治家嘛?心胸太狹不能容人;做政客嘛?又不夠圓滑,到後來居然沒有朋友;信用破產,沒人還會信他的承諾;做政黨領袖卻在任上失掉了政權;自稱愛台灣,要走出去,但台灣的路越走越窄;以摩西自許,要帶領台灣的老百姓遠離災難與苦海,但大部分台灣善良的老百姓現在的日子愈來愈難過;身體明明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但不齒做中國人。憑他的頑固,狂熱的使命感,小才大用的機遇,他根本不可能有智慧了解台灣在獨立建國和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省的兩個極端間有極大的空間。

歷史是最公平和最殘酷的一面鏡子。在我眼中,李先生是個三流總統,三流人物,在 歷史上,他是一個悲劇性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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